偏南暖湿气流

氯丙嗪

【春风维杨】佛罗伦萨

很短 一点情绪后产物

小杨第一人称

有打扰到的话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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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就认识陈宥维了。

 

他是很好的学生。很模范,很端正的好。校服纽扣到最上面一颗,头发剪得齐整,不是老师要重点关心仪表的对象。成绩还不错,作文写得一般,但是年轻的语文老师还是很喜欢他,数学成绩好一点,有时候能成为全班少有的解出最后一道大题的佼佼者,其他也都没什么明显短板。我听说过有女生向他告白,很正常,其实在任何年纪可以把自己搞得端正且模范,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当然这使得他很容易触发异性的好感,有时候也包括同性。比如我。

 

这世界上有人是轻易就能得到爱的,好看皮囊或者是有趣灵魂什么的,后者可能难一点,得到偏爱呢?就像小时候拿到糖果,我的话即使不爱吃糖也会在乎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没有糖果了,如果还要分出去的话。这会令任何年纪的我都感到绝望。

 

一年之中我只有那么几个时刻是勇气满满的,其中一个用来跟陈宥维告白。我甚至在做之前就在想成功后我要怎么光荣地回忆,要带怎样的心情,要怎样和陈宥维拉扯说“其实是你早就动了心吧”。然后我做到了。陈宥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说“好”。然后呢?然后我已经不记得他之后说了什么。一种情感在它被标志为爱情以后之前的所有都只有甜蜜和苦涩两种味道了。

 

陈宥维是甜的。我是先苦后甜的。

 

高考以后他去了想去的专业,整个人意气风发,好像明天就要接手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我阴差阳错也去了一个还不错的学校,但功课没有以前念得那么得心应手。与此同时我爸妈的关系在走向一个更奇艺的端口,我想我的爱情就足以是解开捆绑他们最后一圈绳索的炸药。好在他们在我企图引爆前就分道扬镳,我成了一段失败婚姻故事的合法见证者,我也不必为我小众的爱情多上一道可有可无的保险。

 

我们专业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压力大,期末战线拖得很长,我听相熟的学长说过有前辈因此休学或者付出更严重的什么代价。所以每学期我给自己的愿望清单上都写希望情绪平稳地过完这个学期。比起我自顾不暇,陈宥维倒是个一流的情人。他会不定期给我寄些吃的,给我打电话,在短暂假期过来见我,比起公开关系更在意我的想法和我的处境。

 

我很好,也很爱你。

 

快毕业那段时间我们变得不太好。他跟我都要为了理想或者生活去服从一些什么。通常是我在图书馆写题的时候他发过来一条信息,“好累啊杨杨,好想你”。我几乎没什么波澜,快速地回过去一条,“我也是”。然后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他不主动发信息给我的时候,我也不发给他,好像我们在进行一场谁先主动就输了的比赛,他知道我一向幼稚,我了解他一向好强。当生活的底色变沉重的时候,我们的爱情却不能使它变轻盈一些。这成了最大的难题。

 

好在生活是用难题解决难题,我继续念书,他成为了理想中的社畜。狭隘地说,我们比起异性情侣来经济压力小得多,虽然不会因此分手的概率就小一点,但是没必要考虑很多事情使得我们可以有更多热情献给自己和对方。我们去798看过一个展,艺术家给不同颜色取名再逐一标记,一面墙上全是色块,很浅的黄色叫“原味酸奶”,深一点叫“提拉米苏”,亮一点的叫“夏日枇杷”。我给陈宥维拍照 ,他的身高正好对着那行蓝色,旁边写着“意乱情迷”。陈宥维给我拍的是“明尼苏达之梦”。哪个都不像我们。

 

我工作后有段时间处于社交不佳的状态,学校的乌托邦和陈宥维的从不拒绝让我几乎快要失掉处理委屈的能力。有时候我窝在被子里小声地哭,陈宥维抱住我也不说话。他偶尔崩溃的时候就换我抱住他。

 

我知道这些年来他并非没有过动摇,比起我的家庭,他是幸福家庭成长出来的小孩,幸福而传统,他要为了我跳出被驯养的本能。我也知道我自己,我的家庭给我带来的后遗症之一是我几乎病态地渴求着认同感,对于爱人则是希望他爱我,希望他非我不可,又希望与此同时我不要付出全部的爱——这太累了,我已经像沉到海底的石头一样了,陆地上的生命怎么能知道我的沉重和我的心事呢。念大学那会儿有段时间我常在社交平台上发我拍的奇怪照片,下雨后路面的积水,公交车操作台的的表盘,走在我前面牵手的蹒跚老人,配图文字写“sucks 万物”。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黑洞,所有情绪野蛮生长,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但什么都在我的世界里。陈宥维关注了我所有的社交账号,经常点赞,偶尔会留言,不过他跟所有我想像得到的人一样,会给我回一个问号。

 

你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如果不是爱你,就不会寄希望于你,就不会觉得你与众不同,也就不会让你看到我的不堪和脆弱,不会希望你看看海底的我。

 

可是你不要下来救我。你不要。

但与此同时我知道你会下来。我知道。

 

 



写在最后:


德文中的佛罗伦萨(Florenzer)是homosexuality的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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